「......」
失败了吗。
伊格能清楚点地感觉到脖子上的镰刃，以及对方庞大的魔力。
该说是失败了吧。
学习人类，成为人类，才过了一周而已，就被拆穿了。
毫无疑问，摩尔斯的强大深不见底，他第一次接触人类魔术师的力量，就被逼到这般。
但也就这种程度了。
这种仍在常理单位内的强大，就到此为止吧。
「看来你还有后手呢，没关系，不要吝啬嘛～」
说话间，摩尔斯举起镰刀向下挥去——
快到模糊的刀刃瞬间在伊格的脖颈处划过，将他的头颅割下。
鲜血在摩尔斯面前喷涌而出，她抬起眼眸，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。
就......这么简单？
一秒过去，她没有发现，脚下法术的碎片还未消失。
正当她愣神之际，伊格毫发无损地又站到她面前。
自己手中的镰刀未移动分毫，仍然保持着架在伊格脖子上的动作。
「什——？」
「已经够了。」
『嗡』
冰锥拔地而起，将摩尔斯和麦格鲁特团团围住。
「诶诶诶，别对我动粗啊，我就是看戏而已！」
摩尔斯楞在原地，伊格手摸向那把镰刀，将其推开，谁都没有理会在一旁大叫的麦格鲁特。
魔术师，在这座城市很少见。
即使有，也不会大肆宣扬。
人类对异类是排斥的，正如许多年前的『魔女狩猎』，让魔术师自此在人类社会中销声匿迹。
但，由于魔术的下台，荒野之中的魔兽仅凭教会无法抵挡，出于疏忽，总会有一两个混进海尔布隆。
它们无惧炮火和枪支，默默渗透城市，伪装成人类的样子，没人知道它们想干什么。
于是，教会又花费重金寻找躲藏起来的魔术师，给予他们权力与财富，请他们帮忙抵御外敌。
摩尔斯的工作，就是杀死从城墙外渗进来的怪物。
这份工作持续了十年，她杀过的怪物不计其数，途中接触到的魔法，力量，更是花样繁多。
只是她不明白，刚刚的一瞬间，到底发生了什么。
只有伊格知道，那是自己与生俱来的能力。
独一无二，从混沌之初，自己还是一团幻影就熟悉的力量——『时间』。
镰刀挥下的记忆，鲜血淋漓的场面，毫无疑问，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现实，只不过伊格将它回调了几秒而已。
他的能力，就是可以调度变换范围内的时间。
「这就是你的后手吗，作为谈判的筹码，确确实实的合格......不，超出预期了呢。」
摩尔斯斩断冰锥，跳回原来的位置，额头上冷汗直流。
「忘记我，或者你们俩一起消失。」
「我也要——？！」
麦格鲁特挣扎着从冰锥丛中抽出一只手臂抗议。
「你的能力并不来源于魔术.......」
「所以呢？」
「怎么样，要在这里杀了我吗？那样的话，估计每天都会有教会的人来找你麻烦吧。」
「怪物的身份被发现了也没关系吗，以后每天都过着提心吊胆地日子也可以吗？」
摩尔斯的手放进胸口，将脖子上的十字架项链一把扯掉。
「我们来做个交易，如何？」
「交易是需要本钱的。」
摩尔斯脸色一沉，手中握着的十字架散发出点点荧光，她周围的气场都不仅扭曲了起来。
「我不建议咱们两个就在这里同归于尽。」
伊格知道，她仍有所保留，但自己并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。
「......说来听听。」
「这样才对。」
两人一并收起力量，来到贫民窟附近的一家小酒馆。
老板是一位戴着单片眼镜的青年，见到进来的是摩尔斯，便微笑着请上二楼，端来一些食物和酒水。
「总感觉忘了点什么.....算了，你有没有兴趣来教会工作？」
摩尔斯用手撕下一块肉排，放进嘴里边吃边说。
「没兴趣。」
伊格也学着她的模样吃起来，鲜美的味道充斥在口腔里，让他根本停不下来。
这可比生肉好吃多了。
「说起来，跟前一秒还在厮杀的人坐在一起吃饭，这算什么，强者的余裕？」
「不知道。」
「你不是要说交易吗？」
「是呢......我是教会指定的『追猎者』，专门负责外来生物的入侵。」
「最开始，他们找到我，并许诺给我一个身份，而且只要我杀掉怪物，就会给我一份不错的报酬。」
「所以，这就是你说，『伊厄拉斯』勋爵是你养父的原因？」
摩尔斯没有回答，随后将一旁的窗帘拉开，露出外面即将落下的太阳。
「我到现在也忘不了主教那副高高在上的表情，看着就让人反胃。」
「.......但马上就不同了，明天一早，勋爵的寿命就会走到尽头，我将成为伊厄拉斯家族新的主人。」
「教会默许了我做的一切，但前提是我得替他们处理他们解决不掉的事件。」
「所以，我需要你。」
说着说着，摩尔斯微笑着看向伊格。
「我会帮你隐藏你的力量，把你包装成一个魔术师，然后你只需要做好『私家侦探』的本职工作就可以了。」
「『本职工作』？」
「对，调查一些特别事件的『工作』，怎样？条件还可以再谈。」
「当然，我不会干涉你的任何个人隐私。」
伊格停下手中的动作，开始仔细思考。
既然她不会说出去，那自己要做的还是在这里安居，工作也还是原来的工作。
自己的确喜欢这种解谜追凶的感觉，但打架什么的还是有点反感。
毕竟，自己并不喜欢动用武力解决问题。
「『开膛手』就是哦。」
像是看透了伊格的小心思，摩尔斯拿出一张纸，上面画着信封上的图案。
「你见过了吧，『魔像』。」
「那个黑色的东西？」
「对，那是最近活跃于贫民窟一带，被人操控着的炼金术产物。」
「炼金术？」
伊格很好奇这个没听过的词语，下意识问了一嘴。
「是人类的魔术？」
「算是魔术的一种，这种东西的用途很多也很广，我们见到的那些怪物，只不过是将灵魂塞进容器的半成品而已。」
摩尔斯说着，拿起旁边的酒杯比划起来。
「而刚才你进入的结界，就是隐藏在贫民窟内，凶手的『工坊』。」
「他在固定的位置设下魔术，然后将这里作为供给他魔力的补给点，同时也在这里进行灵魂的采取和融合。」
「这就是为什么大多数受害者都在贫民窟的原因。」
——听上去还挺有意思的。
『魔偶』，『工坊』，『开膛手』。
雨夜中的庞大黑影仿佛又出现在自己眼前，以及——
「你设计杀死你姐姐的时候，那个『开膛手』也在附近。」
「哦？说来听听。」
「我在跟踪你时，有人在暗处隔断了感知魔术的构成。」
「原来如此....」
「话说回来......你，怎么知道我不是人类？」
伊格以为是魔术暴露了自己，但自己开始并未使用任何特殊的能力，所以一直对此感到疑惑。
「啊，你说这个啊。」
摩尔斯指了指自己的眼睛。
「我能看到别人的灵魂，一开始找你调查『开膛手』时，我还以为自己的能力出了问题，直到第二天才彻底确认，你确实不是人类。」
「哦.....」
能看到灵魂，吗.....
伊格看向窗外，夜色降临，空中没有闪烁的星辰，地面也黯淡到没有一丝光亮。
沙沙的声音响起，是零散的雨水拍打着木质屋檐的声音。
「那么就这样吧，明天我会去接手伊厄拉斯家的权柄，而你则继续负责调查『开膛手』，如何？」
「我无所谓。」
『咔嚓』
火柴亮起又灭掉，伊格吸了一口桌上的香烟，神情变得有些不那么僵硬。
「只要不暴露我的身份，随便你。」
「那是自然。」
「不过，你成为伊厄拉斯家主后，要做什么。」
「你有着巨狼的眼睛，你的野心不止于此。」
「要做什么吗......如果真有可能的话，我想让魔法重新站在海尔布隆。」
摩尔斯站起身，将伊格的酒杯倒满。
「人们早就忘记了什么才是真正的力量，侦探先生。」
「你看外面。」
灯光照射在摩尔斯的脸上，那上面永远挂着让人捉摸不透的笑。
「海尔布隆的雨季要来了。」
说完，她缓缓举起酒杯。
明天，她将成为海尔布隆最大的贵族家主。
夜晚已经降临了，黎明不过近在咫尺。
手中的红酒散发着的味道很甜美，她示意伊格也举起酒杯。
摇曳的灯光下，两支玻璃杯撞到一起。
「致明天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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